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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高一高二上完兩節課就可以放學回家。
許嘉音剛走出教室，就看到老許給她發的信息。
–老爸：放學了就好好玩一會兒，這邊忙得過來，不用擔心。
–老爸：[轉賬]
許嘉音眼裏染上笑意，先點了接收，然後用半真半假的語氣回了一條語音：“行吧，不要我了唄。”
信息發送出去，老許沒立刻回。
可能是在忙，許嘉音沒太在意，她拉了拉書包背帶，哼著學校廣播正在放的歌走出教學樓。
學校花圃裏的花到了季節，一朵接著一朵綻開，五顏六色，密密匝匝的，開得正艷。
幾只帶著斑點的黃色蝴蝶在邊上翩翩起舞。
許嘉音難得有點閑心，點開手機的拍照功能，上下左右地調整著角度給這些嬌花戲蝶拍照。
拍了幾張都挺滿意，她興致越來越高，舉著手機拍得不亦樂乎。
直到後面傳來一道男聲。
“許嘉音。”
聲音是好聽的，就是懶散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欠揍。
當然欠揍是許嘉音的主觀想法。
她幾乎一秒就分辨出聲音的主人，眉心皺了皺，轉過身一點好脾氣都沒有：“幹嘛！”
後面果然是路絳臨，男生個子很高，長相出眾，單眼皮和漆黑瞳孔看起來本該冷硬，眼裏的笑卻顯得格外痞氣和張揚，他額發微濕，身上穿著火紅色球服，肘間還夾著籃球，小臂線條清晰流暢，帶著撲面而來的暑氣。
他一點都沒在意許嘉音炸毛的態度，挑挑眉，笑著問：“上星期問你的事，考慮好沒？”
可能是考慮到自己剛出過汗，他沒湊這麽近，但存在感還是強到沒辦法忽視：“怎麽樣，做不做我女朋友？”
“做個鬼，都說了不考慮，別煩。”許嘉音沒好氣。
許嘉音這人，過去十多年也算是順風順水，人長得漂亮腦子也好使，走到哪都會被人誇，家裏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被父母嬌養著長大，性格更是隨了她媽時女士，驕傲，灑脫，還有點俠女氣質，小時候路見不平爭做紅領巾那是常有的事，現在雖然收斂了點，但本性還是不變。
你橫，她比你更橫，你野，她比你更野。
大概是性格跟長相都太張揚，從小到大喜歡她的男生都很多，但許嘉音一視同仁，拒絕的話雖然不同但都套用一個模板，而且直戳人肺管子：
成績好的喜歡她，她說，抱歉我喜歡成績差的。等成績差的告白她又說喜歡成績好的。
總之就是，見高說矮，見胖說瘦，見普說帥，走不走心不重要，怎麽紮心怎麽來。讓那些人一點希望都不要有。這招屢試不爽。
直到上周碰到路絳臨這個刺頭。
路絳臨，七中不學無術的典型代表，抽煙喝酒打架樣樣都沾，成績奇差無比，整天正事不做，校領導辦公室喝茶倒是必有他一份。
以上除了成績那項，都是道聽途說。
許嘉音除了成績，對別的都不怎麽關心，對路絳臨這個人更是沒什麽興趣。平時八竿子打不著，他怎麽惹事都跟她沒關系。
過去一年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無事。
誰知道這人突然發什麽瘋，上周開學第一天就來找她告白，還不多說，就一句：“我喜歡你，考慮一下，做我女朋友行不行？”拽的要死。
行不行，鬼才行。
當時許嘉音第一反應是這人在拿她當樂子玩，但也沒多說，知道對方成績差，她一句“我喜歡成績好的，最好是年級第一”就把人堵在原地，頭也不回轉身而去。
誰知道這人不死心，碰見她一次就問一次，到今天已經是第六次了。
兩個星期，整整六次，許嘉音煩的要死，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學校這麽小呢，一班跟二十一班不是隔了三層麽！
路絳臨已經被拒絕過五次，現在一點都不意外，他無所謂地點點頭，露出那種有點痞的笑，又問：“行，說說要我怎麽做才答應？”
許嘉音只想快點把人打發掉，刻意加重聲音強調：“年級第一，年級第一聽到沒，考到了再來找我，我有事先走了，你別來煩我。”
她繞開對方往前走，沒走幾步就被對方輕松追上來，聲音響在左邊：“騙子啊你，昨天拒絕別人還說喜歡成績差的。”
許嘉音隨機應變，懟他：“不想努力就直說，這喜歡最多兩塊五。”
陸絳臨突然停下來，不走了。
許嘉音可不管他，繼續往前走，就又聽到他說：“許嘉音，我是認真的。”
男生的聲音少了懶散，多了幾分認真。
許嘉音腳步一頓。
“不就是成績麽，我提就是了。到時候你可別反悔。”他說著，語氣狂妄又欠揍。
許嘉音頭都不回，朝後擺了擺手：“學去吧你。”
路絳臨看著女生的背影，低頭笑了笑，又追了上去。
一手轉著籃球一手放在腦後，得寸進尺：“你沒讓我滾我就當你同意了啊。”
許嘉音無語，瞥他一眼：“那你滾。”
“不滾。”路絳臨笑得很欠。
許嘉音還想說什麽，握在手裏的電話突然響了，她拿起來看了眼來電人，然後擡起一根手指示意旁邊的人噤聲。
路絳臨揚眉，配合地安靜下來。
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麽，許嘉音焦急追問：“您先別著急，先跟我說說怎麽回事，我爸他怎麽了？！”
路絳臨神色一凝，收起玩笑，放慢腳步跟著她等對面的回答。
許嘉音攥緊背帶聽著對方說話。
給她打電話的是他們家燒烤攤旁邊開水果店的老板，兩家人是鄰居又認識很多年，彼此都互相關照著，尤其是在家裏的頂梁柱時女士離世後。
她一手經營起來的燒烤攤只能由老許接管，而他們家向來是女主外男主內，每天負責洗衣做飯以及關心老婆照顧女兒的老許一點做生意的天賦都沒有，每天忙裏忙外除了忙白了大半頭發，沒有任何要領可言。
許嘉音上初中時每天一放學就會跑去大排檔給時女士幫忙，看久了多少有點經驗，因此時女士去世後的那段時間，就算一切都跟開玩笑般令人措手不及，就算父女倆還沒完全從悲痛裏走出來，他們還是得手忙腳亂地處理剩下的事情。
高一一整年，許嘉音每天都在學校和燒烤攤這兩點一線裏奔忙，漸漸地，本來就不多的嬌慣沒有了，更多的反而是堅韌和隨和。
過去一年快樂的回憶少之又少，學習時間反而成了難得的放松時刻，所以她說喜歡成績好的也不是完全在騙人。
剛才水果店周叔給許嘉音打電話，告訴她大排檔有顧客鬧事，老許一個人可能應付不來，他叫了人幫忙，讓許嘉音別那麽早回去。
許嘉音想起老許下課給她發的信息，不安的感覺一點一點放大。
時女士走後一直是父女兩個互相打氣互相支持著走過來，聽到關於老許的一點不好她都會瘋。
掛完電話，她楞神幾秒，反應過來後東張西望一圈，也沒管面前的人是誰，著急道：“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我爸。”
說完就要往校門口跑。
難得情緒失控的樣子讓路絳臨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路絳臨拉住她，按住她肩膀讓她冷靜下來，仔細盯著她，放緩語氣說：“現在是放學高峰期，出去很難打到車，我可以送你回去，你先冷靜下來，相信我一次，好嗎？”
許嘉音看著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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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高一高二上完兩節課就可以放學回家。
許嘉音剛走出教室，就看到老許給她發的信息。
–老爸：放學了就好好玩一會兒，這邊忙得過來，不用擔心。
–老爸：[轉賬]
許嘉音眼裏染上笑意，先點了接收，然後用半真半假的語氣回了一條語音：“行吧，不要我了唄。”
信息發送出去，老許沒立刻回。
可能是在忙，許嘉音沒太在意，她拉了拉書包背帶，哼著學校廣播正在放的歌走出教學樓。
學校花圃裏的花到了季節，一朵接著一朵綻開，五顏六色，密密匝匝的，開得正艷。
幾只帶著斑點的黃色蝴蝶在邊上翩翩起舞。
許嘉音難得有點閑心，點開手機的拍照功能，上下左右地調整著角度給這些嬌花戲蝶拍照。
拍了幾張都挺滿意，她興致越來越高，舉著手機拍得不亦樂乎。
直到後面傳來一道男聲。
“許嘉音。”
聲音是好聽的，就是懶散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欠揍。
當然欠揍是許嘉音的主觀想法。
她幾乎一秒就分辨出聲音的主人，眉心皺了皺，轉過身一點好脾氣都沒有：“幹嘛！”
後面果然是路絳臨，男生個子很高，長相出眾，單眼皮和漆黑瞳孔看起來本該冷硬，眼裏的笑卻顯得格外痞氣和張揚，他額發微濕，身上穿著火紅色球服，肘間還夾著籃球，小臂線條清晰流暢，帶著撲面而來的暑氣。
他一點都沒在意許嘉音炸毛的態度，挑挑眉，笑著問：“上星期問你的事，考慮好沒？”
可能是考慮到自己剛出過汗，他沒湊這麽近，但存在感還是強到沒辦法忽視：“怎麽樣，做不做我女朋友？”
“做個鬼，都說了不考慮，別煩。”許嘉音沒好氣。
許嘉音這人，過去十多年也算是順風順水，人長得漂亮腦子也好使，走到哪都會被人誇，家裏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被父母嬌養著長大，性格更是隨了她媽時女士，驕傲，灑脫，還有點俠女氣質，小時候路見不平爭做紅領巾那是常有的事，現在雖然收斂了點，但本性還是不變。
你橫，她比你更橫，你野，她比你更野。
大概是性格跟長相都太張揚，從小到大喜歡她的男生都很多，但許嘉音一視同仁，拒絕的話雖然不同但都套用一個模板，而且直戳人肺管子：
成績好的喜歡她，她說，抱歉我喜歡成績差的。等成績差的告白她又說喜歡成績好的。
總之就是，見高說矮，見胖說瘦，見普說帥，走不走心不重要，怎麽紮心怎麽來。讓那些人一點希望都不要有。這招屢試不爽。
直到上周碰到路絳臨這個刺頭。
路絳臨，七中不學無術的典型代表，抽煙喝酒打架樣樣都沾，成績奇差無比，整天正事不做，校領導辦公室喝茶倒是必有他一份。
以上除了成績那項，都是道聽途說。
許嘉音除了成績，對別的都不怎麽關心，對路絳臨這個人更是沒什麽興趣。平時八竿子打不著，他怎麽惹事都跟她沒關系。
過去一年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無事。
誰知道這人突然發什麽瘋，上周開學第一天就來找她告白，還不多說，就一句：“我喜歡你，考慮一下，做我女朋友行不行？”拽的要死。
行不行，鬼才行。
當時許嘉音第一反應是這人在拿她當樂子玩，但也沒多說，知道對方成績差，她一句“我喜歡成績好的，最好是年級第一”就把人堵在原地，頭也不回轉身而去。
誰知道這人不死心，碰見她一次就問一次，到今天已經是第六次了。
兩個星期，整整六次，許嘉音煩的要死，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學校這麽小呢，一班跟二十一班不是隔了三層麽！
路絳臨已經被拒絕過五次，現在一點都不意外，他無所謂地點點頭，露出那種有點痞的笑，又問：“行，說說要我怎麽做才答應？”
許嘉音只想快點把人打發掉，刻意加重聲音強調：“年級第一，年級第一聽到沒，考到了再來找我，我有事先走了，你別來煩我。”
她繞開對方往前走，沒走幾步就被對方輕松追上來，聲音響在左邊：“騙子啊你，昨天拒絕別人還說喜歡成績差的。”
許嘉音隨機應變，懟他：“不想努力就直說，這喜歡最多兩塊五。”
陸絳臨突然停下來，不走了。
許嘉音可不管他，繼續往前走，就又聽到他說：“許嘉音，我是認真的。”
男生的聲音少了懶散，多了幾分認真。
許嘉音腳步一頓。
“不就是成績麽，我提就是了。到時候你可別反悔。”他說著，語氣狂妄又欠揍。
許嘉音頭都不回，朝後擺了擺手：“學去吧你。”
路絳臨看著女生的背影，低頭笑了笑，又追了上去。
一手轉著籃球一手放在腦後，得寸進尺：“你沒讓我滾我就當你同意了啊。”
許嘉音無語，瞥他一眼：“那你滾。”
“不滾。”路絳臨笑得很欠。
許嘉音還想說什麽，握在手裏的電話突然響了，她拿起來看了眼來電人，然後擡起一根手指示意旁邊的人噤聲。
路絳臨揚眉，配合地安靜下來。
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麽，許嘉音焦急追問：“您先別著急，先跟我說說怎麽回事，我爸他怎麽了？！”
路絳臨神色一凝，收起玩笑，放慢腳步跟著她等對面的回答。
許嘉音攥緊背帶聽著對方說話。
給她打電話的是他們家燒烤攤旁邊開水果店的老板，兩家人是鄰居又認識很多年，彼此都互相關照著，尤其是在家裏的頂梁柱時女士離世後。
她一手經營起來的燒烤攤只能由老許接管，而他們家向來是女主外男主內，每天負責洗衣做飯以及關心老婆照顧女兒的老許一點做生意的天賦都沒有，每天忙裏忙外除了忙白了大半頭發，沒有任何要領可言。
許嘉音上初中時每天一放學就會跑去大排檔給時女士幫忙，看久了多少有點經驗，因此時女士去世後的那段時間，就算一切都跟開玩笑般令人措手不及，就算父女倆還沒完全從悲痛裏走出來，他們還是得手忙腳亂地處理剩下的事情。
高一一整年，許嘉音每天都在學校和燒烤攤這兩點一線裏奔忙，漸漸地，本來就不多的嬌慣沒有了，更多的反而是堅韌和隨和。
過去一年快樂的回憶少之又少，學習時間反而成了難得的放松時刻，所以她說喜歡成績好的也不是完全在騙人。
剛才水果店周叔給許嘉音打電話，告訴她大排檔有顧客鬧事，老許一個人可能應付不來，他叫了人幫忙，讓許嘉音別那麽早回去。
許嘉音想起老許下課給她發的信息，不安的感覺一點一點放大。
時女士走後一直是父女兩個互相打氣互相支持著走過來，聽到關於老許的一點不好她都會瘋。
掛完電話，她楞神幾秒，反應過來後東張西望一圈，也沒管面前的人是誰，著急道：“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我爸。”
說完就要往校門口跑。
難得情緒失控的樣子讓路絳臨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路絳臨拉住她，按住她肩膀讓她冷靜下來，仔細盯著她，放緩語氣說：“現在是放學高峰期，出去很難打到車，我可以送你回去，你先冷靜下來，相信我一次，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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